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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aha Hadid 的北京馒头
看到Zaha Hadid 设计的北京朝阳门SOHO 第三期方案,第一个感觉是当前的大设计已足够无视城市本身的固有脉络,它的比例超乎想象,外形可以格格不入。
而天价建就的奇观式建筑,在后发但急于展现实力的地区如上海、北京、迪拜等可能仍被需要,不惜一切吸引眼球。
而今次号称的新地标又与别不同,在于它跟北京的不协调,使它自成一城,像一个城中城。
大范围弧度的外形,占地33 万平方米,就在二环内,天井中空的设计,已经有人戏称为大馒头或小笼包(看你是北京人还是上海人),上面望下去,实际上更似四个客家土楼。白色的外表,放在多尘的北京,固然令人担心(相比之下,同是Hadid 设计的广州歌剧院的黑沉色调就和广州的污浊空气更合拍),可之前的建外SOHO 白色格仔还是经得考验,至少远望不太污秽保持白色的良好视觉效果(指外形保养美观度上,内里结构用料就有不少批评),不过最大突破还是它的圆曲形线条,打破北京向用的横直线格局。我问负责执行的日本建筑师,他爱用的形容是「有机」这字眼。像一个个新细胞生物繁殖于北京。
圆曲线条打破横直格局
北京真是个千方百计要让人变得渺小的城市。以前皇城文化把城墙建得高高,不得其门而入。但历史上的城楼,那十多米的高度,古人已惊叹的话,更是估计不到今天的新建筑那对人的视觉官感的宣战。资本文化把建筑的维度定得更高,人变得更小。东二环朝阳门,就等如建到首都的心脏去。这位置更多人有印象可能是外交部对面,现在还是空地,但2012 年就有Hadid 的北京作品完成(400 万英镑设计费)。方案不出所料是圆的,流线性的,像生物,跟mobile art ,广州歌剧院甚至是曾经设计过的未来家居同出于同一种意念思维(她的事务所大至这样的建筑,小至桌子被单图案都设计──被戏称最少作品的大师)。当中最有趣的突破,也正是这种飘移流质的线条,说它是土楼,其生物味道就没有了,所以我会倾向用:像海边岩石上附生的贝类来形容它。它外形上属疯狂建筑一类,最大的疑问是,能否通过下层广场的半公共空间运用,完成一种社区使命,而非单单另一个综合商业区及商场。它的上层外形是沉重的,而且有一定程度的封闭感,超过10 层的商场及办公室空间,馒头之间有天桥接连,但不尽是最流行的开放式的通透,余下就看地下的广场如何完成使命。
地下中庭开放公共空间
不规则设计,这个相当突破。北京的井字形城市结构,向来是直线横向之城。历来的设计者,像从来没打算过要向上发展,或选用曲线(过往的例外就是天坛)。街道是横直对开,建筑物是南北坐向,环路是一环套一环辐射出去,南北向的中轴线与笔直东西向的长安街形成一个十字形,井井有条安分有纪。就是走进新世代,一座座庞大而奇景式的建筑才真真正正改变城市的景观。国家大剧院是圆的,所以称巨蛋,早期带来的争议即在于造形太怪,跟周遭不协调──不如说是跟整个北京的不协调。但大剧院的圆,相比之下,仍有它的规整性,即它自身尚算符合圆蛋的对称规则。真正打破规则的当然是新CCTV,但它仍是直线建筑。
在此线条运用的脉络下,我们才可读出Hadid 这几座大馒头的突破性。大规模的曲线,超时代的有机造形,几个足球场般大的规模,才真正把弧形视线带进新北京。地下中庭的开放性,灵感据说来自四合院的格式,未知是如何体现这种北京建筑传统,但概念上还是说得过去(可能是保有前室后室偏厅的四房空间,然后保有中间的共享)。
建筑风格在北京,不光是开发商的事,也是政治事宜。广州的歌剧院同为Hadid 设计,因为在广州,就没有遭遇到太大的争议。你看现广州珠江新城一带沿岸,完全认不出是广州了。现在尚未完工,但将落成的电视塔、广东博物馆(严迅奇设计)、广州歌剧院等,外形上足够混搭,有超高有扁平有魔方宝盒,完全无视广州自身的传统,新的建筑也不见得协调,在一片新区域塑造一个新广州。这一区将是未来广州比现天河区更超前的商业及交通枢纽,将来连接香港深圳的快轨,也以此为终点站,走进这新轨道系统,不出户外不见天日可直接去到香港中环(但急需解决的是广州其它区域到珠江新城这新区的交通问题)。
孤岛式发展建城中城
但北京往往不能这样大刀阔斧,它种种的设限令它不容易被接合。而这样保住了它的独特性,以及利益或掌权者的权力运作。它市内的建筑高度有限制,新建筑与旧建筑之间的协调考虑被列为重点。于是,北京的社区发展倾向是孤岛式的,每一个区能自我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城中城,不要太多涉及区与区之间的流动。朝阳门SOHO 第三期也可以是这种思维下的产物, 连同建外SOHO(均为SOHO 中国项目)、三里屯VILLAGE(太古地产项目),大体方向就是大城沙漠中的点点绿洲。北京这些新绿洲与众不同在于它们的超现代,而且个个像贴上了名牌label,是星级建筑师的展场,这个是库哈斯,这个是荷索,这个是科士打,这个是安德鲁。Hadid 也来了,Frank Gehry 与Jean Nouvel 也不会很远。